高院判例：被執行人無財產可供執行，法院裁定“終本”后，債權人該怎么辦？

基本案情

黃守軍與領科公司建設工程施工合同糾紛一案，南陽仲裁委員會作出裁決，領科公司向黃守軍支付工程款902153.85元及利息。該仲裁裁決生效后，黃守軍向該院申請強制執行。法院執行過程中，經調查，被執行人領科公司無財產可供執行，該院作出執行裁定，終結本次執行程序。黃守軍向該院提出異議，請求追加領科公司的股東李超、李桂榜為被執行人，該院作出執行裁定，追加李超、李桂榜為執行案件的被執行人，分別在750萬元、1200萬元范圍內承擔責任。李超、李桂榜不服，向該院提起訴訟。另查明，根據領科公司的企業基本注冊信息查詢單和工商檔案顯示，該公司成立于2011年3月29日，注冊資本2000萬元，實收資本50萬元，股東分別為李超、李桂榜。李超認繳出資額為800萬元，李桂榜認繳出資額為1200萬元。李超、李桂榜二人出資期限均為2028年8月14日。截止目前，李超實繳出資額為50萬元，李桂榜未實際出資。

法院裁判

河南高院認為：《變更追加規定》第十七條規定，‘作為被執行人的企業法人，財產不足以清償生效法律文書確定的債務，申請執行人申請變更、追加未繳納或未足額繳納出資的股東、出資人或依公司法規定對該出資承擔連帶責任的發起人為被執行人，在尚未繳納出資的范圍內依法承擔責任的，人民法院應予支持’。

本案中，在案涉執行案件的執行中，執行法院已采取執行措施均未發現領科公司名下有可供執行的財產，已窮盡執行措施。申請執行人也未能向該院提供被執行人名下有可供執行的財產線索，執行法院已作出終結本次執行程序的（2021）豫13執5號執行裁定，因此領科公司符合上述司法解釋規定的'作為被執行人的企業法人，財產不足以清償生效法律文書確定的債務'的情形。

關于李超、李桂榜上訴稱領科公司對外享有到期債權等其他應收款,有財產可供執行的理由。經查，上述債權等其他應收款能否實現并不確定，領科公司二審中提交的審計報告也不能否定領科公司財產不足以清償本案生效法律文書確定債務的事實，李超、李桂榜的該上述理由不能成立，本院不予采納。

關于李超、李桂榜上訴稱現有證據不能認定領科公司無法清償債務,達到破產條件，符合股東出資加速到期情形的理由，經查，根據上述規定,雖然在注冊資本認繳制下，股東依法享有期限利益，但在公司作為被執行人的案件，人民法院窮盡執行措施無財產可供執行，已具備破產原因，且不申請破產的除外。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企業破產法》的規定，企業破產應符合的情形包括企業法人不能清償到期債務，且資產不足以清償全部債務或者明顯缺乏清償能力的。根據《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企業破產法〉若干問題的規定（一）》的規定，債權人、債務人之間債權債務關系依法成立，且債務履行期限已經界滿，債務人未完全清償債務的，應當認定債務人不能清償到期債務。本案中，領科公司符合‘具備破產原因但不申請破產的’條件，應參照《中華人民共和國企業破產法》第三十五條的規定，加速股東未屆期限的出資。故執行法院在執行中追加領科公司股東李超、李桂榜為被執行人且在未出資范圍內對領科公司的債務承擔責任符合上述法律司法解釋的規定，并無不當。

基本案情

申請執行人張洪斌、張宏健與被執行人未來科技公司土地承包合同糾紛一案，烏魯木齊仲裁委員會作出的裁決書已經發生法律效力。因被執行人未來科技公司未履行生效法律文書所確定的義務，申請執行人張洪斌、張宏健向法院申請強制執行。法院立案執行后，在執行過程中，張洪斌、張宏健向本院申請追加未來科技公司的股東唐光木、孫寧川、張偉、祁通、劉國宏、謝香文、孫九勝、崔磊、王治國、李磐、馬曉鵬為被執行人。

另，根據張洪斌、張宏健提交的未來科技公司的工商檔案顯示，唐光木認繳出資額：20萬元，出資比例20％，出資時間：2045年12月31日，出資方式：貨幣。孫寧川、張偉認繳出資額：10萬元，出資比例：10％，出資時間：2045年12月31日，出資方式：貨幣。謝香文、李磐、劉國宏、祁通、孫九勝、崔磊、王治國、馬曉鵬認繳出資額：7.5萬元，出資比例：7.5％，出資時間：2045年12月31日，出資方式：貨幣。

法院裁判

高院認為：《中華人民共和國公司法》第三條規定，‘公司是企業法人，有獨立的法人財產，享有法人財產權。公司以其全部財產對公司的債務承擔責任。有限責任公司的股東以其認繳的出資額為限對公司承擔責任。’第二十六條第一款規定，‘有限責任公司的注冊資本為在公司登記機關登記的全體股東認繳的出資額。’根據上述規定，公司以其全部財產對外承擔責任，全部財產是指包括股東認繳的出資在內的財產而不僅僅是股東的實繳資本。同時股東亦負有誠信出資的義務，并以其認繳出資額為限對公司承擔責任。

在注冊資本認繳制下，出資期限沒有了嚴格的限制，但股東的出資義務并沒有變化。在公司內部，股東可以依據公司章程約定出資期限，在公司章程以及工商登記信息對外公示的情況下，股東的期限利益應當受到保護，所以股東的出資不宜輕易加速到期，尤其是在公司正常運轉，財產足以清償債務的情況下，禁止股東的出資加速到期。但在公司資產不足以清償債務的情況下，甚至瀕臨破產的情況下，仍然要求債權人等待出資期限的到來，對于債權人利益的保護將失衡。當公司財產不足以清償到期債務，實際意味著公司已經符合破產條件，而破產是法定的加速到期事由。參照《中華人民共和國企業破產法》第三十五條‘人民法院受理破產申請的，債務人的出資人尚未完全履行出資義務的，管理人應當要求該出資人繳納所認繳的出資’的規定，若此時公司作為被執行人的案件，人民法院窮盡執行措施無財產可供執行，已具備破產原因，但不申請破產的，股東的出資應當加速到期。

本案中，雖在一審審理階段涉案執行案件尚在執行程序中，但在二審審理過程中一審法院在窮盡執行措施后被執行人未來科技公司仍無財產可供執行的情況下，裁定終結本次執行程序。該裁定證實未來科技公司被執行法院窮盡執行措施無財產可供執行，不能清償到期債務，且明顯缺乏清償能力，已具備破產原因。而根據二審查明的事實，未來科技公司還未進入破產程序，此時未來科技公司作為被執行公司，其公司股東出資加速到期的條件已成就，該公司所有股東均應在未出資范圍內對公司不能清償的債務承擔補充賠償責任。